第四回∶夜幕下的奇女子
三更鼓响,夜色完全笼罩了大地,许多人都已带着困倦和疲乏沉沉睡去了。迎宾酒楼的天字第一号房里,却仍然点亮着一盏孤灯。
这本是整座酒楼最豪华奢侈的房间,摆设的据说都是价格不菲的昂贵家,但此刻房里偏偏空荡荡的什麽都没有,只有一顶特大号的花轿,突兀而显眼的停放在正中间。
就在几个时辰之前,这个位置原来是摆着一张大床的。在那张大床上,每天都会发生几场颠鸾倒凤的战役,都会挥洒下不同女人的汗水、春水和泪水。因为住在这里的房客,本来就是个多情而又多金的男人。
可是现在呢,这张床已经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这样一顶怪异的花轿。轿帘低垂,就算有风吹过来的时候也不稍动一动,轿子里的人更是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,一切似乎都很平静自然。
──躲在里面的神秘女人究竟是谁?她为什麽不肯从轿里出来?半夜还不熄灯睡觉,是不是在等某个客人?
窗外的一棵大树上,有个全身黑衣的夜行人潜伏在枝桠间。他的双眸就像猫一样又圆又亮,正瞬也不瞬的盯视着这顶大花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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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中杰的掌中紧紧地抓着数十条碎裂的布片,心情相当的沉重和焦急。他离开风月小筑後,又在外闲逛了一个多时辰才动身返回迎宾酒楼,想不到半路上竟有个小童拦住了他,送上了一个青色包裹,里面装的就是这些布片。
他当然认得那是从黎燕穿的衣裙上撕下的,自从认识她以来,她穿得最多的就是这套衣裙,因为这是第一次合体交欢後,他送给她的礼物。
那小童显然只是个转交人而已,对事件毫不知情,什麽情况都提供不出。事实上,他也用不着提供任何情况了,因为在最大的那块碎片上,赫然贴着一张小字条∶“任公子阁下若还想见到女伴,敬请赴神风帮总坛一行。总坛里珍藏的好酒美女多不胜数,必不至令公子徒劳往返也。弟罗镜文拜上。”
他把字条和布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,思索了好一会儿,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,喃喃道∶“这件事有点儿不对头……”
──神风帮绑架了黎燕作人质,那也就罢了,为什麽要把她身上的衣服撕成碎片呢?难道是想故意激怒自己麽?
──不,罗镜文绰号“小诸葛”,一向以头脑冷静机敏着称,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!这里面也许另有蹊跷!
但是不管怎样,眼下除了慨然赴约之外,也找不到其他办法了。任中杰叹了口气,小心地收好字条,轻轻一纵就跃上了路旁的屋顶,展开轻功向前掠去。
神风帮的总坛并不远,只过了一顿饭工夫,他的视线内就出现了一座宽广雄奇的庞大院落,夜色虽已深沉,这里却依然灯光点点,明亮得就像晴朗夏日的星空。
一队队身着劲装、手执长矛的武士在院子内外来回逡巡。训练有素的阵形和杀气腾腾的步伐,无疑是在告诉想来闯关的任何一个人∶这儿不是个容易闯的地方,稍一不慎,你就会血溅五步、身首分家!
但是任中杰却并不怎麽在意,他甚至没有故意去掩饰自己的行迹,就像闲庭信步一样,随随便便的飞掠进了院内,就落在一队武士前进的必经之路上。明晃晃的一排矛头距离他越来越近了,他却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动,彷佛即将来临的不是杀人的凶器,而是醉人的鲜花和美女。
就在矛头马上就要戳中他的肚子时,武士们突然整整齐齐的停住了,然後一齐转身向着来路退了回去。任中杰满意的点了点头,自言自语道∶“嗯,看来黎燕的确在他们手里,是我多虑了……”
他好像变得轻松了些,面色也没有刚才那麽沉重了,背负着双手走了一段路後,他吸了吸鼻子,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奇异的香味。
其实香味还非常的淡,可是对於美酒的酒香和美女的体香,他的嗅觉总是特别敏锐的,更何况这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後,简直能把他从十里之外勾来。
“哈哈,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……”任中杰觉得十分愉快,循着香味大步而行。不到片刻,他就在鼻子的指引下来到了一栋小屋前,大大方方的推开房门踱了进去。
屋内的灯光隐隐约约的不甚明亮,他起眼睛,凝神向四处张望。这儿似乎是个女子的香阁,可是布置得却十分乱,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块大纸板,旁边放着几支朱笔。靠窗的位置摆着个梳妆台,上面陈设着昂贵的胭脂花粉,台下却极不协调的堆着几个小酒坛!看来,香味的的确确是从这里飘出来的。
不过,真正令他震惊的是,周围的墙壁上竟贴满了形态各异的巨幅彩图,上面画的赫然是一个个丰乳肥臀的裸女,有的仰躺、有的侧卧、有的弯腰,姿势无不大胆狂放,极尽挑逗之能事。
“老天爷,我不是在做梦吧?”任中杰用力一拍脑袋,喃喃道∶“用春宫图来做装饰的壁画,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……”
“谁说这是春宫图?”突然间,身後传来一个娓娓动听的女子声音,不满的娇嗔道∶“你不懂就别信口开河,免得被人笑话你无知!”
任中杰转过身一看,门边站着一个体态相当惹火的女郎,玲珑浮凸的身段上披着件月白色的薄衫,丰满的胸部高高地耸起,反衬得她的腰肢更显纤细。苍白的俏脸上略有憔悴之色,眉宇间似乎流露出一股忧郁沉静的气质。她也许算不上太美,却无疑是个很有韵味的女人。
此刻,她的一双凤目正在打量着任中杰,不是随意的瞅瞅,而是从头到脚的仔细观察。看着看着,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兴奋而炽烈,发亮的眸子中透射出火辣辣的光芒,热情的简直能把铁石心肠都给彻底融化。
任中杰神气的挺起了胸膛,把最潇洒迷人的表情都堆积到了面部神经上。他知道自己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,尤其是当他微笑起来时,绝对可以令大多数女人都对他一见锺情。
“这些当然不是一般的春宫图。”他开始微笑了,笑着道∶“一般的图没有这样亮丽鲜明的色彩,也没有这样夸张曲折的线条……”
女郎忽然打断了他的话,嗔道∶“我说过啦,这不是春宫图。这是……这是艺术,你懂吗?艺术!”
任中杰一呆,随即又笑道∶“据在下所知,只有『画圣』吴道子等寥寥数人的作品,才称得上艺术两个字。”
女郎撇了撇嘴,道∶“你说的是咱们中土的艺术,我这里悬挂的却是……是……是由海外传过来的西洋油画!”
任中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,点头道∶“原来如此。嗯,可见蛮夷之邦果然尚未受到教化,竟把我中华上国视为糟粕的也当作艺术。”
“胡说八道!你……你竟然敢说我画的是糟粕?哼!跟你这样的俗人谈论风雅,真是对牛弹琴、扫兴之至。”女郎有些生气了,弯弯的柳眉紧蹙,脸颊上泛出了两酡晕红,使她看上去就如一朵夏日桃花般娇俏动人。
任中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,欣赏着她那因着恼而起伏的趐胸,有心撩拨道∶“在下孤陋寡闻,倒要请教一下了。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涂鸦之作,怎麽能算是艺术?”
女郎几乎要跳了起来,怒道∶“艺术就是要寻找发现人世间的美,然後将之发扬光大。人的身体,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东西之一,为什麽不能把它永远留在画纸上,以供後人品评玩味?”
任中杰哑然失笑,摊开双手道∶“你说的或许有道理,但这些画上的人,却似乎太难看了吧!你瞧,一个个腰部比水桶还要粗,胸乳比麻袋还要下坠,哪里说得上完美?”
女郎跺着脚,气道∶“如果能找到适当的人选当模型,又何愁画不出神形俱佳的传世之作?可是……可是……偌大一个金陵城,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作我的模型,也没有一个人理解我的理想和追求……呜呜呜……”她说了两句话,情绪激动得不能克制,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,泪水一滴滴的掉落在地面上。
任中杰不知该如何安慰她,只有苦笑道∶“可惜你不画男人,不然区区在下倒是很愿意作你的模型。”
“真的吗?你……你愿意帮我?”女郎忽然瞪大了眼睛,惊喜的说道∶“我虽没画过男子,但早就想试试看了。嗯,刚才我就想对你说啦,你的身形骨架、肌肉线条都十分完美,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样板呀,你……你能脱下衣服让我看看吗?”
任中杰怔住了。他这一生中不知脱过多少次衣服,脱的理由也各种各样,但不管如何,他都没有觉得难堪过。惟独这一次,他着实感到有几分尴尬。
“原来她并不是看上我的人,只不过是看中了我这身原材料而已!”他的心中不禁有点酸苦和沮丧,但还是叹了口气,伸手解开了衣衫,露出了一身结实健美的筋肉。
女郎的双眼立刻发了直,目光痴痴的凝视着他,彷佛在欣赏着一件绝无仅有的瑰宝。有风吹过,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,胸部起伏的也更为急促,显见得心头的激动震荡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。
“好……太好了……真是太精致了……”她喃喃自语了几句,突然忙乱的从地上抓起笔,蘸了点儿颜料,就在一块白色的大纸板上涂涂画画起来。她一边作画,一边时不时的望向任中杰几眼,面上的表情又认真又执着,就像在从事世间最神圣的事业一样。
任中杰简直哭笑不得,他觉得自己像是市场上一匹待价而沽的牲口,正在承受着买主挑剔眼光的审查。更要命的是,这种观察入微的眼光似乎又让他的心头有些冲动,一种莫名其妙的欢畅感慢慢的从脑海中漾开,并且很快地使下半身的形状发生了惊人的变异。
“喂,你是怎麽搞的嘛?”女郎也发现了异样,俏脸绯红得更加厉害了,娇嗔道∶“不准胡思乱想!你的整体轮廓完全走样啦,我还画个什麽嘛?快,快让它……软下去……下去呀……”
任中杰苦笑道∶“我也很想让它恢复常态。可惜在下却是一个十分正常的男人,偏偏面对的又是你这样一个诱人的美女。”
女郎红着脸,顿足道∶“那……那你说怎麽办?”
任中杰愁眉苦脸的道∶“除非……除非能让它完成自己的使命,它才会乖乖的软掉。”
女郎当然明白这“使命”是指什麽,“呸”的一声笑骂道∶“死色鬼,想得倒美!哼,我才不信你的一派胡言呢!本姑娘就在这里等,看它能硬到几时?”
任中杰叹气道∶“只要你有耐心,就算等到海枯石烂都没有关系。”
时间在缓缓的流逝,整整一顿饭工夫过去了,女郎的脸上流露出了焦急的神色,站起又坐下了好几次,任中杰的胯下却依然故我,直挺挺的指向斜上方。
“你……你这个大坏蛋,真正气死我啦!”她终於忍不住了,嘴里恨恨的咒骂着,人却磨磨蹭蹭的走到任中杰身边,一双纤美莹白的玉手伸了出来,在半空中略一犹豫,随即颤抖着握住了他的阳物。
“噢……”任中杰舒服得差一点儿叫了出来,阳物勃起得更加大了。她害羞地别过头,连粉颈上都弥漫上了红晕,双掌却轻柔的环绕住了肉棒,开始上上下下的套弄。
“我这就帮你把……把那讨厌东西……挤出来……”她三分羞涩,却是七分调侃的说∶“使命什麽的就免谈啦,反正它只要发射过了,就会老老实实的听话啦!”
她一边说,一边加快了套弄的节奏。柔软而滑腻的小手像是活塞一样忙个不停,纤巧的掌心透出了一股股热力,秀气的手指时而掐弄根部的嫩肉,时而大胆地搔动顶端的马眼,时而又捏住两只阴囊轻轻搓揉。手法相当熟练,技巧和力道也掌握得恰到好处,绝对能使大多数男人都感受到强烈的刺激。
风彷佛有些大了,屋里的灯火忽明忽暗的闪烁着,地板上的两条身影也在轻轻晃动。在这样朦胧而又诱惑的环境中,人的感情和欲望往往是最容易滋长的。
“你……你怎麽还不出来?”半晌,她忽地停下了忙活的玉手,半恼怒半娇赧的叫了出来。她叫得很大声,彷佛想渲泄出心里的紧张烦躁。可是一种久违了的渴望和热情,却不知不觉地弥漫到了全身上下的每个地方。她不用照镜子也可以感觉到,自己的俏脸和娇躯都已烧得发烫。
任中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,眼神中带着无法形容的逼人魅力,微笑道∶“还没有欣赏到姑娘的玉体,在下又怎敢浪费了自身的宝贵资源?”
“大胆狂徒!”女郎柳眉一竖,故意板起脸道∶“你到底是什麽人?懂不懂规矩的?竟敢如此无礼的和我说话!”
任中杰面色一整,端容道∶“在下是什麽人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姑娘刚才自己说过,美的东西就应发扬光大。既然姑娘认为人的身体是最完美的东西之一,为什麽不能大胆的尽情展露,让我这个有缘人好好的品评玩味一番?”
“好一个能言善道的家伙!”女郎展颜娇笑,似嗔似喜的瞪了他一眼。她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,突然双膝跪了下去,就跪在他的脚边。
任中杰一呆,还来不及说话,她已把俏脸凑到了他的胯下,紧紧地贴在他的腿上,檀口一张,两片丰润的红唇已含住了耸挺的阳物,缓缓的把它吸进了小嘴里。
“你这是干什麽……”任中杰又惊又喜,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女郎居然会如此垂青。刹时间,只觉得阳物已然陷进一个温暖湿滑的包围中,顶端更是抵在了她那柔软灵活的绛舌上,趐趐麻麻的感觉立刻传了上来,使他的浑身肌肉都为之一震。
这样的反应显然在那女郎的意料之中,她的双眼中发射出了混合着热切与得意的光芒,小嘴侍弄得愈发起劲了,娇嫩的双唇在粗大的阳物上来回揩擦,尽力地把大半截肉棒都抿进口里。舌尖就像品尝最好吃的冰糖一样,轻柔而细腻的覆盖在马眼上舔弄。
任中杰只觉得大脑一阵晕旋,整个人都彷佛在半空中飘荡。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女郎的秀发,拉着她的脑袋在自己胯下前後摆动。不到片刻,他的阳物就膨胀了一倍,几乎把她的唇角都要撑裂了。
屋外仍然是一片宁静,屋里却逐渐响起了粗重的呼吸声。他的肉棒扩张到极限後,已开始轻微的跳动。女郎感觉到了他生理上的变化,连忙加紧了吸吮的力度和频率,鼻子里也发出了令人销魂的呻吟∶“嗯……嗯嗯……嗯……哼哼……嗯……哼哼……”漫步者 R102PF 音箱 支持SD/U盘/FM 4英寸木质低音炮 电脑音响!
她的娇吟让任中杰欲火高涨,征服的欲望从心底里爆发。蓦地里,他的双手猛然从她的衣领里探了进去,贪婪地抚摸上了滑不溜手的背部,接着又抓向胸前高耸的乳峰。
女郎妩媚的抬眼望着他,脸上露出迷乱和放浪的表情。娇躯微微後仰,以便让他抚弄得更加方便。当他的手掌顺利的包裹住了充满弹性的乳球时,一股无法控制的强烈快感急剧的涌上了心头……
“哇呀……”任中杰一声虎吼,肉棒猛烈地抽搐,一股股热流喷射而出,极度的兴奋和情欲的高峰,终於在她的嘴里完全释放了!
浊白的精液像是洪水一般冲击着女郎的喉头,她被呛得大声的咳杖,急忙把肉棒吐了出来。但馀势未歇的潮尾仍然在喷洒,竟全数射在了她晕红的俏脸上,几道浓浓的液体顺着面颊淌下,和她嘴角沁出的白汁混合在了一起,再一滴滴的掉落在鼓起的胸襟上。
任中杰长长地喘了口气,慢慢的从高潮的馀韵中回复了清醒。他略带歉意的瞥了那女郎一眼,这才惊觉到自己还牢牢地扯着她的秀发,赶紧忙不迭的松开了手,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,一脸狼狈的不知说什麽好。
女郎“扑哧”一笑,面上的神情显得又害羞又骄傲,彷佛打赢了一场艰苦激烈的大胜仗一样,得意之情溢於言表。她挥袖抹拭掉身上的污物,撒娇似的道∶“你坏死啦,把人家的衣服都弄脏了,这还怎麽能穿嘛?我……我要你赔!”
任中杰苦笑道∶“是在下唐突佳人了,自然应该好好的赔偿!不晓得姑娘想要些什麽?是金子银子,还是宝石首饰?”
女郎甚是开心,笑意盈盈的道∶“我才不要那些俗气的东西呢!嗯,这样好了,明天晚饭後你到这里陪我一个时辰,让我好好的完成一幅油画,就算是对我的补偿吧!不过,你可不能再像今天这麽……这麽胡闹啦!先把那活儿弄弄清爽了再来,听明白了吗?”
任中杰暗暗叫苦,心想这种罚站的苦差无论如何不能揽上身,於是强笑道∶“在下倒是很愿意整日陪伴美人,但是……但是这里是神风帮的总坛,我恐怕没有那麽容易进出……”
女郎满不在乎的道∶“没关系的。只要你说是我请来的客人,谅别人也不敢为难你!”
任中杰故作害怕的道∶“要是为难我的是罗当家,鲁当家几位大人物呢?”
女郎“哼”了一声,傲然道∶“这些家伙又怎样?见到我一样要恭恭敬敬、不敢缺了丝毫礼数。谁叫他们个个都是我丈夫的手下呢?”
“什麽?你……你有丈夫了?”任中杰大吃一惊,这女郎的为人行事大胆而荒诞,绝不像是个受到男人管束的妻子。他心中迅速的转着念头,忽地失声道∶“你丈夫是谁?”
女郎挺起了趐胸,神气的道∶“神风帮帮主──振飞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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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三,这一次,你一定是算错了。”在神风帮总坛的议事厅里,鲁大洪一边来回踱着步子,一边闷闷的道∶“已经等了这麽久了,那小子还没有来……”
罗镜文端坐在软椅上,手里悠闲的挥动着折扇,随口应道∶“哦?”
鲁大洪道∶“依我看,像任中杰那样的无行浪子,身边根本就不缺美女,他绝不会仅仅为了看夫人一眼,就跑到咱们总坛来一探究竟的。”
罗镜文沉默了片刻,叹道∶“可是传说中,他却是个出名的好色如命的人。据说他曾经独闯华山六阵十一关,险些送了一条性命,却只是为了一睹华山掌门独生女的芳容。”
张继远淡淡道∶“传说往往是不大可靠的。况且,人也会变的。一个男人在少年时会为了心爱的女子拼命,可是到了中年以後,他通常都只会为了事业拼命的!”
罗镜文微微一笑,道∶“但任中杰这个人却与众不同。他好像没有什麽远大的抱负与理想,似乎他惟一的事业就是追求女人。所以,我认为他无论如何都会来碰碰运气的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,沉吟道∶“他会不会已经潜进来了,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而已?”
鲁大洪肯定的摇了摇头,道∶“今晚巡逻的武士增加了一倍,沿路的所有暗桩也已全部开启。我敢拍胸膛保证,就算来的是极乐宫宫主、赤焰教魔君这样的绝顶高手,也无法瞒过我们的耳目!”
张继远忽然冷笑,阴阴的道∶“恐怕未必吧!你张大眼睛看清楚,现在是什麽时辰?”
鲁大洪双目泛上了赤红色,转头望了望摆在屋角的计时沙漏,厉声道∶“现在刚刚过了四更,那又如何……”一句话未说完,他的语声猛地顿住了,竟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。
罗镜文的脸色也在这一刹那改变,他霍地站了起身,讶声道∶“巡逻的人都去了哪里?为什麽没人打四更?”
张继远沉着脸,冷冷道∶“今夜是哪一个舵主当值?如此疏忽大意,竟连更鼓都忘记了敲打,实属无用的废才!”
“不管他是哪一个,老子都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!”鲁大洪脸色铁青,咆哮道∶“我这就去把他抓来……”
“等一下!”罗镜文挥手止住了他,凝重的道∶“我们三个一起去!我恐怕外面已经发生了意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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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丈夫就是神风帮帮主──振飞!”
这句话虽说得也不是很大声,但在任中杰的耳中听来,却不亚於平地一声惊雷。他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,苦笑道∶“原来你就是夫人……”
那女郎却打断了他的话,嗔道∶“谁说我是夫人?”
任中杰呆住了,口吃道∶“刚才……刚才你自己说……”
女郎咯咯娇笑道∶“我只说丈夫是帮主,可没说自己是夫人呀!嘻嘻,你们这些男人三心二意,有哪个能终身只娶一个老婆的?”
任中杰哑然失笑,敲着自己的脑袋道∶“是在下一时糊涂了……帮主素来自诩『爱江山也爱美人』,後宫佳丽之多,江湖上早已传得绘声绘色。在下原以为不过是些庸脂俗粉,怎料得到还有这样一位娇美脱俗的俏佳人?”
女郎的俏脸上又泛起了可爱的红晕,低声嗔道∶“你真是个油嘴滑舌的坏家伙,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,就满口胡言的乱讨好人家!”
任中杰柔声道∶“正想请教芳名!可愿意见告麽?”
女郎略一犹豫,踌躇道∶“我……我是他的十三姨太……”
任中杰微笑道∶“我是问你的名字,不是问你的身份!”
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热情而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美目,似乎要透过那黑白分明的眸子,直接的望到她那跳动不安的心里去。女郎起先还故作镇静的迎视着他的眼光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她渐渐地抵受不住这样大胆挑逗的凝望了,心慌意乱的垂下了头。
“我可以把名字告诉你,但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……”她的话语虽然还很流利,可是声音已微微的发颤∶“明天你一定要来这里陪我作画,只要一个时辰就好!行吗?”
任中杰想也不想,就断然道∶“不行!”
女郎霍然抬头,恼怒的道∶“你说什麽?”她生气的样子也十分美,眉心轻蹙,秀目瞪得圆圆的,饱满的趐胸在一起一伏,白皙的纤掌扬了起来,作势要伸出去打人。
任中杰一本正经的道∶“一个时辰太短了,起码要三个时辰才行!”
女郎转怒为喜,一张俏脸就似春风解冻了冰河,绽放出了娇媚迷人的笑颜。她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正欲出击的玉手,装作顺势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。傲挺的乳峰立刻抖动了起来,在薄薄的衣衫下乱颤,看得任中杰双眼发直,生理上竟又起了微妙的变化。
“现在,你可以说出芳名了麽?”他忽然出其不意的踏上两步,双手倏地环抱住了那女郎的纤腰,用结实的胸膛摩挲着她的娇躯,一边体会着她胸腹间的惊人弹力,一边放肆的把嘴凑到了娇嫩的耳珠上,调笑道∶“你要是再不肯说,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……”
“干什麽?你……你这无赖,快把我放开……”女郎感觉到小腹上紧贴着的肉棒越来越硬了,双颊登时烧得像晚霞一样通红。她想用力的挣脱他的怀抱,四肢却偏偏酸软的失去了所有的力道。
“你再不放手,我……我就要抬腿踢你啦……”她嘴里虚张声势的吓唬他,双腿却连动也不敢动。她害羞而清楚的知道,这双腿别说是去踢人了,只要稍微牵动一点肌肉,蠢蠢欲动的花蜜就将从私处汩汩流出。
“美人腿间死,作鬼也风流!”任中杰显然猜测到了她的窘状,不怀好意的笑道∶“但十三姨太可要小心了,若是踢不中在下反而扭了脚,那可就大煞风景了……”
“好,好……我说啦……”女郎终於明白自己是瞒不过、也斗不过这个男人的,忙不迭的叫了出来∶“你拉长耳朵听好了,我叫……我叫方婉萍!”
任中杰“哈哈”一笑,道∶“好名字!简直就和你的人一样美丽……”这句话还没说完,屋子东面蓦地里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哨声,撕破了初秋夜空的宁静!
哨声彷佛还在很远的地方,可是馀音尚未完全停歇,就有四、五只应和的哨声在近处响起,接着又隐约的传来了人群奔跑的脚步声,嗷嗷咆哮的狗吠声,和呼斥吆喝的命令声。
方婉萍的神色一变,猛然扭身挣离了任中杰的怀抱。几乎就在同时,温暖的蜜汁渗了出来,流淌到了光洁的大腿上。她红着脸跺了跺脚,飞身奔到了西面的窗边,忽地回过头来,瞪着他道∶“莫忘记你答应我的话,明天……”
任中杰点头道∶“明天晚饭过後,我在这里恭候便了,就怕十三姨太胆小不敢来哩!”
方婉萍嫣然娇笑,纤掌一挥,整个人像是一缕轻烟般掠了出去,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。
任中杰苦笑着叹了口气,无奈的捡起衣服穿戴齐整,然後他束了束腰,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了小屋,径直的向声源来处走去。
没走多远,数十个全副武装的武士就出现在视野里。他们看见任中杰後立刻抢了上来,把他圈在正中间。不到片刻,三条灰影从半空中急掠而至,就像大鸟一样飘然落到了他的身边。
当中一人手执折扇,丰神儒雅,正是号称“小诸葛”的三当家罗镜文。他冲着任中杰一拱手,微笑道∶“任公子,深夜驾临鄙帮,不胜荣幸!请随我等到议事厅里坐坐,在下已备有好酒数坛,定可让公子尽醉方休!”
任中杰淡淡道∶“我不是来喝酒的,我是来要人的!”
罗镜文怔了怔,不解的道∶“要人?此话怎讲?”
任中杰扬手一掷,一张字条就又快又稳的顺风飞去。罗镜文伸手接过展开,才看了一眼,脸上的笑容就已不见了。
“这张字条不是我写的!”他差点跳了起来,惊怒道∶“不知是哪个大胆贼子,竟敢冒充我的名号留言……”
任中杰的面色刹时变白了,急道∶“那黎燕的人在哪里?你们难道没有绑走她麽?”
“绝无此事!”罗镜文断然道∶“我们正要仰仗公子的帮助,怎麽会作出这种有伤和气的行为?这必定是有人暗中嫁祸……”
张继远也抢着插口道∶“若我们真的绑走卫夫人,现在也正是谈判讲条件的时候了,又怎麽会不认帐?任公子若是不相信,尽可……”
任中杰一摆手,涩然道∶“我相信!其实我一见到这张字条时,心中就怀疑黎燕是被旁人掳走的。只是在我潜进总坛内部时,巡逻的武士竟不予以阻拦,好像早已知道我会来此赴约,这才使我认定黎燕确是落在你们手中作人质。”
他说到这里,心里暗暗懊悔不迭。刚才他想最多自己应承保护夫人,就可换得黎燕的平安,所以才放心的和十三姨太调情胡混。谁知事情竟不似想像中那样简单……
罗镜文沉声道∶“实不相瞒,我们本来给下属发布了严令,除非任公子堂堂正正的登门拜访,否则若是偷偷潜入就全力的阻拦擒拿。想不到今夜当值的蒋舵主竟敢擅自将命令更改,以至於任公子来了近一个更次了,我们还懵然不觉!”
张继远冷冷道∶“蒋舵主素来谨小慎微,绝不敢如此大胆胡闹的,背後必定有人指使……”
罗镜文缓缓点头,道∶“不错。而且能指使的动他的人,身份只能比他高。这样的人在总坛中也只有六个……”他吸了口气,一字字道∶“就是我们六个当家!”
鲁大洪焦躁起来,吼道∶“说那麽多干什麽!把蒋舵主抓来问问不就都明白了?我就不信他敢不说实话……”
话音未了,黑暗中忽地窜出了一个身着披风的武士,迅疾地奔到了罗镜文身前,惶声道∶“禀报三……三当家,我们找到蒋舵主了,但他……他……”
罗镜文耸然动容,一把抓住他的胸襟,厉声道∶“他怎样了?”
武士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,发抖道∶“他被人杀了!”
第五回∶江南美人
蒋舵主的尸首是在马棚里发现的。当所有的人来到现场後,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大滩殷红、殷红的鲜血!血泊里倒卧着一具僵硬的躯体,黝黑朴实的面容已扭曲变形,死鱼般泛白的眼球直直地瞪视着天空,神色间带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和惊讶。
任中杰的呼吸都似已停顿,他看得出来,死者身上并无其他外伤,这足以淹死一窝蚂蚁的鲜血,竟都是从蒋舵主的嘴里喷出来的!他从未想像过,一个人可以喷出这麽多的血!
鲁大洪的双眼红了起来,映照着满地的血迹,更显得说不出的愤怒狰狞。他龇着牙,狂声暴喝道∶“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好事?男子汉敢作敢当,有种的就给我站出来!”
一众武士都垂下了头,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。张继远冷冷道∶“三哥刚才已经说了,凶手就在咱们六个当家之中。你对手下大发雷霆又有屁用?”
鲁大洪霍然抬头,厉声道∶“你凭什麽如此肯定?背後指使的元凶虽然是咱们当中的一个,但今晚下手的又怎知不是旁人?”
张继远“哼”了一声道∶“你难道看不出麽?蒋舵主是被人用重手法偷袭,以至於肺腑尽碎而亡。能用上乘内功将他毙於掌底的,神风帮中能有几个?”
鲁大洪说不出话来了。
罗镜文一直蹲在尸身旁仔细的查看,这时更将遗体翻了过来,忽地失声道∶“你们看他的背部!”
只见背心上的衣衫已碎裂得不成样子,裸露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紫黑色的掌印。五指间的距离出奇的巨大,竟不像是人类留下的痕迹!
几个当家互相望了一眼,目光中都带着凝重而惊惧的神色。任中杰忍不住问道∶“这个杀人凶徒的手怎会长的这样奇怪?这路掌法如此狠辣阴毒,竟让中招者呕血成升,又是什麽路数?”
罗镜文默然了半晌,才低声说道∶“不知任公子可曾听说过『天残地损十三掌』?”
任中杰猛吃一惊,道∶“你说的是失传近百年的辣手邪童的十三式绝技?难道……难道蒋舵主中的是其中的『枯心掌』不成……”
罗镜文颔首道∶“不错。这十三掌的威力极其巨大,但发招之时,却必须戴上特制的手套,否则也不会中者立毙,数十年来令江湖中人谈之变色了!唉,想不到……武林中又有人练成了这种邪门武功……”
他的话还未说完,死一般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歌声!
歌声凄婉而飘忽,像是有个冤死阴间的女鬼,正在地狱的最深处幽幽悲泣,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∶“寒风起,秋意凉,明月夜,迸血光!可怜神风帮,人人命不长!军心乱,意彷徨,七大当家身首裂,受尽辱美娇娘……”
如泣如诉的歌声,彷佛是一道无形的符咒,紧紧的揪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!鲁大洪的脸色渐渐变的铁青,突然狂吼一声∶“包围过去,搜!”不等手下轰然答应,他庞大的身躯已拔地而起,风驰电掣般向黑暗中掠去!
众人紧随其後,循着缥缈悠远的声音不断矫正着搜索的方位。片刻後,当他们来到一片人工树林的边缘时,鬼哭似的歌声忽地嘎然而止,就像是一下子从人世间蒸发了!
这时,四面八方赶来的巡逻武士已经把树林子水泄不通的围住了,熊熊的火把照的四周亮如白昼,明晃晃的刀剑长矛映着火光,反射出了一张张满含着悲愤和杀气的面容!只要首脑一声令下,这些人就会如狼似虎的冲进去,把里面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个底朝天!
就算唱歌的女子功力通神,在这样滴水不漏的搜查下,她也将无所遁形了!谁知三个当家却迟迟不下命令,他们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神情都显得复杂而异样!
任中杰倒有些惊奇了,他一转念,若有所悟的道∶“各位徘徊不前,莫非因为这里是帮中的禁地麽?”
罗镜文苦笑道∶“公子高见!本帮的总坛之中有两个禁地,擅入者一律杀无赦!其中一个是帮主存放要物的『珍品阁』,另一个就是眼前这片树林了……”
任中杰目光闪动,沉吟道∶“在下瞧这片林木种场得井然有序,暗地里似乎隐含着相生相克的阵法,树林深处是否住着一位世外高人?”
鲁大洪圆睁怪眼,纵声笑道∶“什麽世外高人?不过是个娇生惯养、任性胡为的小公主罢了!”他顿了顿,彷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,发狠的道∶“老三,反正大小姐和侍芸现下都已外出,我们拼着日後受到大哥责罚,先闯到里面看一看好了……”
罗镜文踌躇不决,尚未来得及回答,远方突然顺风飘来一个浑厚严厉的男子声音∶“四弟,不得胡闹!”
鲁大洪身躯一震,剽悍的黑脸上居然流露出畏服之色。任中杰暗暗纳罕,放眼一望,不仅在场的一众武士立刻端正肃立,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,就连罗镜文和张继远都摆出了少见的恭敬姿态!
语声未歇,三十来个腰悬长剑的青袍剑士出现在石板路上。他们看似走得很随意散漫,但脚下所踏的方位却杂而不乱、步步玄机,显然曾受到过良好严密的训练。也许这些人单独的武功还未到一流高手的境界,可是,他们联手攻击的威力却绝对能令一流高手都甘拜下风!
人群走到了树林前就无声无息的向两旁散开,任中杰这才看见,发话的是一个气度沉雄的中年男子。这人洒然屹立在众多剑士的簇拥包围中,就如鹤立鸡群般醒目突出,他的面容冷静而充满威严,两道浓眉斜飞入鬓,一望而知是个领袖群雄的帅才。
“四弟,大哥身为帮主,他的严训我们不能不听!”中年人稳步走到鲁大洪身边,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∶“传我的命令,今晚的搜寻到此为止,收队!”
鲁大洪紫涨着面皮,额头青筋暴起,似乎还想尽力申辩一番。中年人却不再理睬他了,一双眸子精光暴射,凛然生威的落在任中杰面上转了两圈。两人的目光相接,竟似迸出了刀剑碰撞般的火花!
中年人淡然一笑,抱拳道∶“这位一定是任公子了,久仰!在下神风帮二当家孔威。”
他的话简明而利落,没有任何多馀的客套!一直以来他都深深的相信,权力和荣誉是靠流血流汗拼出来的,而不是靠嘴说出来的!
任中杰也没有饶舌,他盯着对方粗糙的大手,忽然道∶“据闻孔当家是少林派最杰出的俗家弟子,大力金刚掌的神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,早在十年之前,武林中就已闯下了赫赫威名!”
孔威不动声色,淡淡道∶“说到手上功夫的神妙莫测,普天之下又有谁比得上任公子?在下这一点儿微末武技,在公子面前是贻笑大方了!”
任中杰微笑道∶“孔当家何需过谦?依我看,以金刚掌力的威猛劲急,要将一个人的心房击碎以至於喷血而亡,好像也不是什麽难事……”
此言一出,众人尽皆动容哗然。孔威却恍若不闻,平静的道∶“任公子的意思是说,蒋舵主也许并非死於『枯心掌』下,说不定是我孔某人下的毒手,是不是?”
任中杰欠身道∶“不敢!在下只是胡乱猜测而已……只不过,在七大当家之中,似乎只有孔兄擅长外门掌力,这可真是巧合了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咳杖了一声,恰到好处的闭上了嘴。
罗镜文轻摇折扇,不以为然的道∶“任公子此言差矣。以我们几位当家的内功造诣,想暗中练成一两种邪门掌法也不是不可能的。现在的问题是,谁有谋刺蒋舵主的作案时间?”
他停顿了一下,续道∶“七弟今夜奉命外出,自然是没有嫌疑的。六弟麽,两个多时辰前伤在任公子手底,料想也没有馀力再去杀人,所以,这个下手行凶之人──”他拖长了声调,尾音迟迟不落,张继远已接口道∶“──极可能就在咱们四人当中!”
鲁大洪一跃三尺,暴怒道∶“混帐!你竟将我也算在内?我怎麽会杀老蒋那个混球?岂有此理,你们简直是在放狗屁!”
罗镜文面色一沉,冷冷道∶“谁也没说一定就是你做的!眼下不过就事论事罢了,你又激动什麽?”
鲁大洪只有闭上了嘴,双目却依然不服气的瞪着他。
孔威双掌一拍,沉声道∶“多说无益。咱们今後只有更加小心谨慎,不论那个真凶到底是谁……”他语声一顿,目光自每个人面上掠过,一字字道∶“我们总有一天能把他揪出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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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依然是漆黑的,月亮在云层里散发着柔和的银光,有风吹过来的时候,空气里彷佛带着种清新的泥土气息。
夜色是如此美丽,美丽得就像如花少女的温柔眼波。可是,今晚发生的这起流血凶案,却给这美好的夜色抹上了一层阴影。
任中杰一个人在总坛里倘佯着,东逛逛、西走走,漫无目的。看样子,他是整个神风帮里最悠闲自在的人了!
几个当家忙着处理蒋舵主的後事,没人有精力陪他。实际上,他也不需要那些臭男人来陪!往常,在这样浪漫多情的夜晚里,他通常都会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,静静地在月光星空下漫步。或者,叫上几个最要好的老朋友,到街边的小面摊上把酒畅谈。
人在江湖,有多少无聊的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打发过去的!任中杰凝视着脚下孤单的影子,心头忽然感到一阵阵失落。他记起自己少年时,曾经意气风发的立下多麽宏伟的目标、多麽远大的理想,可是岁月的长河流了又流,现实的人生却无数次把他的梦想击的粉碎!
人人都晓得他是一个专门追逐美色的浪子,但又有谁知道,浪子也有自己的痛苦和悲哀……
就在这时候,黑暗中突然流云般飘出了一个婀娜的身影,像燕子一样翩翩然的飞掠到了他的面前,俏生生的卓立在凄冷的寒风中!
任中杰不得不停下了脚步,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。只看一眼,他的瞳仁就发亮了──这是一个容色出众的女人!一个能让男人见了後,除了一个地方变硬、其它地方都变软的女人!
她穿着一袭轻飘飘的、淡绿色的轻衫,柔软的丝袍,就像皮肤般贴在她又苗条、又诱人的胴体上,骄傲的展现出了曲线浮凸的美好身段。她那细致光滑的俏脸上,几乎没有任何修饰的胭脂花粉。那两片高傲的噘着的薄薄樱唇,和那双清澈黑亮的明眸,就已是绝大多数女人梦寐以求的最好装饰。
她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四、五岁,正是女人最灿烂的年龄!比起未经人事的少女,她显得成熟而充满风韵;可是比起熟透了的美妇,她又显得青春而亮丽。
任中杰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尤物,忽然觉得心情又开始愉快了。刚才他还有些伤痛感慨,现在却恨不得马上变成一只蜜蜂,飞到这清香扑鼻的花蕾上狠狠的叮一口!
“如此星辰如此夜,小姐也是出来散步、赏月的麽?”他彬彬有礼的作了个揖,和蔼的微笑道∶“若不嫌弃,大家结伴走走如何?”
尤物没有回答,她自顾自的拂了拂被夜风吹得略微散乱的秀发,这个动作使她看起来更加的女人味十足。任中杰目不转睛的望着,差一点伸出自己的手代劳……当然,他目前还是只能遗憾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。
尤物终於出了声,她的声音清脆、冰冷,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∶“你就是那『浪荡双绝』之一的任中杰?”
“正是区区在下……”任中杰一怔,愕然问道∶“小姐是哪位?你找我有事麽?”
尤物眼波流动,凝注在他面上,冷冷道∶“听说任公子是近年来江湖上最出风头的人物,不单武功智慧均已超凡入圣,还是个最能勾引女人的情场高手。可惜今日一见,哼哼……”
任中杰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,涩然道∶“可惜怎样?”
尤物紧紧的抿着小嘴,傲慢地把脸扭到了一边,似乎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,她虽然没有说下去,可是语气却已暗示得很清楚,明摆着是想说“闻名不如见面”。
“江湖上浪得虚名之徒本来就不少……”任中杰居然并不生气,自我解嘲的道∶“就算你明察秋毫,发现我也是其中的一个,那也算不上是什麽奇闻!”
尤物撇了撇嘴,冷艳的俏脸紧紧绷着,神色间显得又鄙夷、又诧异,低声自语道∶“……真不明白,三哥是不是吃错了药?为什麽要请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来……实在看不出这家伙有什麽过人之处……”
她喃喃的思索了片刻,无意中一抬眼,看见对方的目光灼灼的落在自己挺拔的趐胸上,那掩饰不住的贪婪模样,像是把自己当成完全赤裸的。她厌恶的蹙了蹙眉,寒声道∶“夫人此刻想见你,跟我来!”
任中杰倏然一惊,随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,微笑道∶“跟你走也不妨……不过,我想先请教一下小姐的芳名?”
他嘴里虽这麽问,心中却已经作好了碰钉子的准备。谁知尤物根本不打算隐瞒,她仰起秀巧的下颌,明眸斜睨着任中杰头顶的月亮,淡淡道∶“我姓韩,叫韩冰!”
“韩冰,韩冰……”任中杰念了两遍这名字,忍不住会心的笑了,暗想这才真是人如其名,她的的确确像是一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“寒冰”!
眼见他如此无所顾忌的念叨自己芳名,笑容之中还带着几分轻薄,韩冰的俏脸上飞起了两片红霞,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转身就向夜色中轻盈地掠去。
任中杰讪讪的跟在後面,苦笑着叹了口气。他知道,对於这种血液中都流淌着叛逆的女人,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着急的。想要把她弄上床去,就一定要有罕见的耐心,只有彻底粉碎她精心构筑的冰冷外壳,才能把她的肉体和灵魂一起征服……
“看来,我需要制定一个长远的计划……”任中杰认真的思忖着,他极力想集中精神考虑问题,可是眼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粘在韩冰的娇躯上。这个娇俏动人的尤物,就连施展轻功飞掠时,都带着种特别的风姿!
两个人一前一後的在星空下疾掠,不晓得过了多久,韩冰突然停下了脚步,指着近处的一栋小楼道∶“夫人就住在这『听雨楼』的最高层,你自己上去见她吧!”
任中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,委实不舍得就此分离。他的眼珠转了转,恳切的道∶“在下初来乍到,对总坛的一切都不熟悉!若无小姐带路,万一走错了房间,那可……”
韩冰俏脸微沉,冷笑道∶“我是帮主的表妹,不是给你带路的佣人!哼,找错了也是你活该!”说罢,她纵身跃起,淡绿色的长裙在夜空中飞舞,转眼就从视线中消失了。
任中杰洒脱的耸了耸肩,尽管吃了好大一碗闭门羹,他却并不是很在意,也绝没有灰心气沮!
“别急,女人总会有的!”他对着自己一笑,足尖轻点,人已飘然飞上了顶楼。
穿过长长的走廊,他找到了惟一的一扇门,古色古香的门面上,用精巧的刀功雕刻着一丛菊花。
──只要推开这扇门,就能见到昔年江南武林的第一美人了!
任中杰忽然察觉,自己的心跳得好快!近五年来,江湖上还从未有外人亲眼目睹过夫人的风采!无情的岁月,会不会已经逐渐消磨掉了这位绝世美女的姿容,就像是消磨掉了自己的雄心壮志那样?
他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,眼前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一个身材臃肿、满脸福态的中年妇人形象。果真如此的话,他说不定会懊恼的把眼珠子都给挖出来!
一盏茶的时光过去了,任中杰终於鼓起了勇气,伸手推开了房门,缓步踱进了灯火通明的厅堂。在这一刹那间他已打定了主意,要是真的看见了大倒胃口的黄脸婆的话,马上施展出最强的轻功溜之大吉!
可惜的是,他还来不及看清什麽,闪耀的剑光忽然就已晃花了他的双眼!八柄长剑!雪亮的剑锋齐齐出鞘,只发出了“噌”的一声响,如匹练破空般,一下子就笼罩住了他的全身!
任中杰没有动,厉的剑气已迫在眉睫,他的眼睛里彷佛也有剑光在闪烁。
“住手!”随着一声温和柔媚的清叱,八柄剑猛然间顿住了!剑尖划破了任中杰的衣衫,已经触碰到了他的皮肤,可是他竟连眼角都没有眨一眨!
执剑的是八个身穿白衣、窈窕秀丽的少女,她们正狠狠的瞪着任中杰,好像怎麽也不敢相信,世上会有如此大胆不要命的男人,竟对森寒锋利的宝剑视若无睹!
“任公子请勿怪,为了贱妾的安全,这几个丫头总是这样,谨慎小心得过了头……”温柔动听的声音娓娓诉说着,语气又娇媚,又亲和,就像是长姐慈爱的安抚着幼弟。
──这也许不是世界上最悦耳的声音,但却是任中杰所听过的最令人难忘的声音,彷佛一缕连绵不断的清泉,直接的渗进了他的五脏六腑……
长剑已移开,刺骨的杀气也消解於无形。任中杰缓慢地抬起头,凝视着不远的正前方。他终於看见了这位艳名远播、姿色无双的江南美人!
她就站在绚丽多彩的灯光下、名贵珍奇的家边,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肩部,脸上泛着礼节性的淡淡笑容。可是,不管多麽耀眼夺目的珠光宝气、黄金钻石,也掩盖不了她那从内心深处焕发出来的雍容气质,和举手投足间蕴育的优雅风姿。
黎燕的美,在於“妩媚”;方婉萍的美,在於“韵味”;韩冰的美,在於“冷艳”;然而夫人的美,却在於一种与生俱来的“高贵”,清丽脱俗的不带丝毫烟火气,就像是个远离尘世的女神!
“见了夫人的面,我才知道什麽叫作『倾国倾城』……”良久,任中杰才从梦幻般的凝眸中惊醒,由衷的道∶“在下这一生中,本来从未妒忌过任何人,现在却忍不住妒忌起帮主来了……”
夫人轻轻一笑,嫣然道∶“却不知任公子妒忌的是什麽?是拙夫的财雄势大呢?还是他的红粉三千?”
任中杰微笑道∶“六宫粉黛无颜色,荣华富贵梦一场。和夫人本身比起来,那些东西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,又怎值得在下妒忌?”
夫人的俏脸略红,低低的垂下了白皙的粉颈,柔美的妙目中似乎浮现出了一丝哀怨,幽幽道∶“该如何取舍,连任公子都知道,可惜拙夫……他却永远也不明白……”
任中杰呆了呆,随即安慰她道∶“或许帮主不是不明白,只不过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……”
“不好意思?”夫人的娇躯突然开始颤抖,隆起的趐胸急剧地起伏着,彷佛在极力地控制着沸腾的情感。她强抑着晶莹的泪珠,讥嘲的说道∶“他能对妾侍、对情人、对风尘女子说的话,却不好意思对名媒正娶的妻子说?普天之下,有没有这样的道理?”
任中杰无言地听着,又同情的叹了口气。他看得出来,夫人的神情是落寞的,脸色也太苍白了些,显然已很久没有承受过阳光雨露的恩泽,没有享受过和丈夫举案齐眉的温馨了!
很多年前,当她带着“江南第一美人”的响亮名声,义无返顾的下嫁给家时,是否有想过今日的深闺寂寞呢?
是爱情,把相爱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。可是,爱情也常常在把两个人结合之後,自己却悄悄的抽身溜走了!这本来就是人生的悲哀……
好半晌,夫人勉强笑了笑,轻声道∶“任公子,贱妾找你来,原意不是想说这些的……”她停顿了一下,俏脸上已完全恢复了平静,淡淡道∶“拙夫离奇失踪,贱妾遭人行刺,这一切的真正原因是什麽,恐怕公子还不知道吧?”
任中杰动容道∶“夫人若知道的话,在下愿闻其详!”
夫人凝视着他的双眼,一字字道∶“是为了一宗数额巨大的宝藏!”
************
就在这同一时刻,迎宾酒楼的天字第一号房外,隐藏在大树枝叶间的黑衣人渐渐等得不耐烦了。他已经守候了整整两个更次,腿脚都站得酸痛无比了,房间依然是什麽动静也没有。
从他处身的这个角度望过去,正好可窥见那顶巨大花轿的全貌。低垂的轿帘就像纹丝不动的栅栏,严严密密的遮挡住了所有的视线。
“他妈的,这女娃儿可真是好耐性,这麽长时间闷在里面不出来!难道她连吃喝拉撒都忍得住麽?还是她就在轿子里面大方其便?”黑衣人嘴里低低的嘟囔着,勉力振作精神继续监视着花轿。
忽然,他觉得左肩上被人轻轻一拍,大惊之下,正想反掌挥击,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∶“七弟,是我!”
他立时松了一口气,回头一看,月光照耀下,一个身材极为瘦小的汉子盘踞在身後的树枝上。这人颧骨高凸,额上生着块丑恶的肉瘤,赫然竟是神风帮的六当家──“怒剑神鼠”左雷东!
几个时辰之前,在风月小筑里,左雷东被任中杰重重掷於地下,当时似乎伤得不轻,要姬女们抬着才能离开。谁知这麽短的时间内,他竟又浑若无事的跑了出来,看样子功力也丝毫未损,这岂非怪事一件?
──是他服食了什麽疗伤圣药?还是他当时伤的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严重?
黑衣人却不知他曾经受挫,所以也没有丝毫疑心,喜道∶“六哥,你怎麽来了?”
左雷东笑道∶“来接替你的班呀!我想你监视了大半日,一定累得很了。快回去好好睡个觉吧,这里的事交给我好了!”
黑衣人正感到神思困倦,於是也不推辞,低声道∶“那就有劳六哥了!小弟告辞!”
左雷东忽地抓住他的手腕,脸色凝重的道∶“七弟,我只能代替你监守到天亮辰时!你务必要在那个时候之前返回,今晚接替的事也不必对任何人提起,明白吗?”
黑衣人点了点头,展开轻功身法,悄悄的从枝叶间跃了出去,自行返回神风帮总坛。
左雷东待他走得踪影不见後,忽然双足一蹬,整个人在空中横掠了三丈,从窗口纵进了天字第一号房。
花轿里立刻传出了一个娇慵柔和的女声,缓缓道∶“你迟到了!”
左雷东笑道∶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,只要目的能达到,时间上的偏差又有什麽要紧?”他边说边举目四望,疑惑道∶“咦?你那些手下都到哪里去了?”
轿中女子道∶“我已经把他们支开了。这样机密的谈话,怎能让他们听到?喂,我要你查探的事,你进行的如何了?”
左雷东鼠须一撇,得意道∶“已有眉目了。眼下就请姑娘移架出轿,听我细说分明。”
轿中女子轻声一笑,慵懒的道∶“我行走江湖一年多了,从来都懒得离开这花轿。你要我出来,不怕把本小姐累坏了麽?”
左雷东低笑道∶“既然姑娘怕累,不如就让左某进入花轿好了!反正里面的空间够大,再多容纳几人也无妨……”话声未落,身子猛然向前疾冲,就如离弦之箭般窜到了轿帘边。
他正要伸手拨开帘子,陡然间风声响动,两道金光一上一下的从轿内激射而出,来势劲急无伦。他早已有所提防,双手各伸食中二指轻轻一夹,就将暗器牢牢的夹住了。蓦地里眼前金光闪耀,又有四道暗器袭到了身前三尺之内。左雷东大骇之下,空一个翻身,向後纵出了丈馀,只听“嗤”的一声轻响,接着就觉得胯下一凉,原来裤带已被击断。
他手忙脚乱的抓住正在下坠的裤子,心头又怒又愧,也夹杂着三分惧意,叫道∶“喂,喂,你的暗器怎麽能往这个地方打?要是你一个不小心,我可就要断子绝孙啦!”
轿中女子咯咯娇笑道∶“谁叫你这样大胆,敢打主意窥视本小姐的容貌……不过,看在你尽心为我办事的份上,我没取你性命,相反还赏了你大笔金钱!怎麽,你不谢谢本小姐的不杀之恩、赠财之德,竟然还敢口出怨言吗?”
左雷东向手掌上一望,才发现捏在指间的暗器竟是两片金叶子。叶片虽然又薄又细,却是十足赤金打造。他苦笑道∶“姑娘,你出手倒是阔气,施展几下暗器,就掷出去了好几两黄金。这样奢侈的打法,我左某人倒真是从未见过!”
轿中女子缓缓道∶“只要我们能找到赤焰教遗留的那宗宝藏,就有了几辈子也挥霍不尽的巨富,哪里还会在乎这区区几两黄金!”
左雷东面带忧色,发愁道∶“赤焰遗宝的事,本来只有你、我和几位当家知道。但不知哪个家伙走漏了消息,这几天聚集在金陵城的高手已越来越多。『铁颈判官』傅恒,『千手罗汉』唐钢,都不是好对付的人物!听说连『仁义大侠』卫天鹰也正在兼程赶来,咱们精心谋划了许久,别要作了别人的踏脚石才好。”
轿中女子却似满不在乎,冷哼道∶“人多些才好混水摸鱼哩!这些人的确都是一等一的高手,但彼此各有心事,既不能团结,又互相牵制,在我看来……嘻嘻,只不过是群妄自尊大的蠢男人而已,有什麽了不起?”
左雷东搔了搔脑袋,点头道∶“姑娘分析得不错,只不过咱们还是要加倍小心的好!今晚我仔细查探了总坛的各处要地,发现……”
他的语声越说越低了,一张丑脸满是凝重的神色。房间里的烛火虽然明亮,可是映照在他的面上,却仍然留下了一片浓厚的阴影!
************
天还没有亮,任中杰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,满足的叹了一口气。他全身的肌肉都已完全地放松,只有一双眼睛还在灵活而有神的转动着。
刚才他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澡,把肌肤上的污垢和精神上的劳顿一股脑儿的清除了出去。夫人叫他好好休息,可他现在却精神的很,简直连一丝一毫的睡意都没有!
他又怎麽睡得着呢?这一天中发生的事已经太多太多了,他需要仔细的清理一下思路。
──宝藏?那是一笔什麽样的宝藏?夫人透露了这个消息,为什麽又不肯把话说完,反而要自己再去问问罗当家?
──装神弄鬼的唱歌女子是谁?振飞有那麽多相好,到底还有多少女人和这起事件有关?
任中杰突然发现,自己的所知道的实在太少,而且思绪一团混乱。只要一闭上眼睛,他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好几条俏丽的身影──那麽高贵、那麽典雅、那麽动人的几条身影,却偏偏又是那麽的淡漠遥远,可望而不可及!
“振飞呀振飞,你果然是个风流多情的好脚色,拥有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的国色天香……”任中杰自言自语了两句,忽然握紧拳头道∶“不过,我任中杰是何等样人,怎麽会输给你?嘿嘿!你能做到的事,我也一样能做到,还要比你做的更好!”
神风帮交代给他的任务是,尽快搞清血案的真相,并找出那个凶手。可他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却是,尽快把所见到的这些美女征服,并且是由身到心的征服!
这个任务当然十分艰巨,但他一向认为,男人的气概和价值,正是在挑战艰巨的过程中体现的。至於具体实施的办法麽,他现在还没想出来,不过办法总会有的。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引诱不了的贞妇,正如世界上找不到绝无破绽的武功。
想像到将来与美人儿合体交欢、腿股叠缠的销魂味儿,任中杰忍不住一阵兴奋,呼吸也粗重了许多。但就在此时,他猛然察觉周围的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异香。
“鸡鸣五更香!”他立刻辨认了出来,心中不禁冷笑,这种下三滥的小把戏要是能迷倒他,那他早就死了几百次了。他最少有二十三种法子可以破解迷药。
──是什麽人这麽大胆,敢在总坛里干这种勾当?难道是……凶手?
任中杰屏息静气,眼皮下垂,装出一副被迷得晕倒了的样子,静静地躺在床上,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。
良久,厢房里的迷烟开始慢慢散去了。“吱──”的一声,窗子被人由外推开了,一条黑色的人影出现在窗外。
黑影先向里望了望,然後轻捷的跃进了厢房,一步步的朝床的位置走来。
任中杰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,只见这影子笼罩在黑暗里,轮廓和五官都看不清晰,只能依稀望见身材并不高,脑後似飘扬着两条辫子,身上还隐隐的传来了一股清香──不是把人麻翻的迷香,而是女子独有的天然体香!
任中杰忽然觉得这香味好熟,似乎在哪里闻到过。他心念电转,还来不及有什麽反应,对方已经先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任公子,我知道你没有睡着,别装蒜啦!”那女子娇憨的笑了,笑着道∶“喂,人家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到你房间,你就连灯也不敢点着吗?”
任中杰苦笑,无可奈何的从床上爬了起来,点亮了桌上的油灯。於是他就看见了一张美丽清秀的俏脸,正带着得意而嘲弄的神态盯着他。